?畫面兩種。」
他一邊說,一邊找出火山爆發的畫面,然後定格。
「這座火山怎麼看都像是真實存在的,我們得查清楚為什麼要拍這座火山,還有火山爆發的情形。只要知道這座火山的名字,應該就可以知道它爆發的日子,如此一來,這個畫面究竟是在何時、何地拍攝的,我們也可以掌握得一清二楚了。」
龍司繼續操縱遙控器,定格在那個老太婆說些不明就裡的話的畫面。
「這個老婆婆說的話,聽起來好像是某個地方的方言。我們大學裡有研究各地方言的專家,我去問問看,到時候就可以知道這個老太婆出身何處了。」
龍司接著讓帶子快轉,畫面上映出接近尾聲時那個男人的臉,他在男人臉部特寫的畫面按下停止鍵,他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臉部的特徵。
男人的髮際雖然高了一點兒,但年齡應該在30歲前後。
「你看過這個男人嗎?」
龍司問道。
「怎麼可能!」
「他那張臉讓人覺得很不舒服。」
「連你也這麼覺得,可見這個男人多麼與眾不同,我真想對他表示敬意。」
「請便。讓人印象這麼深刻的臉倒是相當罕見,應該不會很難找……你是個記者,在尋人這方面應該很有一套吧!」
「別開玩笑了!如果要找犯人或演藝人員那還容易,現在光靠一張臉就要我把人找出來,這實在太為難我了吧!日本的總人口數超過1億呢!」
「你不妨朝罪犯這個方向或拍內幕錄像帶之類的演員去追蹤。」
淺川沒有回答,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備忘錄上奮筆疾書。從現在開始,他要調查那麼多事情,不逐一記錄下來肯定會忘記。
就在這時,龍司讓影像靜止,然後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,分別倒在他和淺川的杯子里。
「乾杯。」
淺川無意拿起杯子。
「我有預感。」
龍司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潮。
「這件事情不太尋常,我聞到當時那股衝動的味道……我不是告訴過你,我第一次強暴女人的事情嗎?」
「嗯,我還記得。」
「那已經是15年前的事情了。高二那年的9月,有一天我做數學做到半夜3點,然後念了一個小時的德文,之後便讓頭腦休息,要讓疲倦的腦細胞獲得休息,念語文是最好的方法。
「到了凌晨4點的時候,我照以往的習慣喝了兩瓶啤酒,然後外出散步。出門時,我的腦袋裡開始萌生一種跟平常不一樣的感覺,突然覺得心頭髮癢。
「你有沒有三更半夜在住宅區散步過?感覺很不錯哦!那時候連狗都睡了,跟你的小寶貝一樣。
「走著走著,我來到一棟很漂亮的兩層樓建筑前面,我知道那裡住著一個以前曾經在路上見過、長相清秀的女大學生。
「我不知道她住哪一間房,於是逐一掃視過8個房間的窗戶,那時我心裡並沒有任何不軌的想法,只是單純地想要看一看。當我的視線停在二樓的南端時,心底突然響起一個聲音,並感覺到自己內心的黑暗面漸漸擴大……
「我再度從頭到尾審視所有的房間,眼光掃到同一個地方時,那種陰暗的感覺又湧上胸口,而且我可以很確定那個房間沒有上鎖。
「不知不覺中,我爬上公寓的樓梯,來到那個女大學生住的房間前面,看見門牌用英文寫著『YUKARIMAKITA』。我用右手緊緊地握住門把好一陣子,然後用力將門把往左轉,可是卻轉不動。
「突然間,『喀』的一聲,門竟然開了。你仔細聽哦!門不是忘了鎖,而是鎖在那一瞬間被打開,彷彿是某種力量在作祟。緊接著,我看見一個女人睡在桌子旁,她的一隻腳從被子里伸出來……」
龍司說到這裡便停頓下來。
當時的景象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,只見他臉上混雜著悲憐和殘酷的表情,像是在緬懷一段遙遠的記憶。
淺川第一次看到龍司流露出這種表情。
「兩天後,我放學回家經過那棟公寓,看到公寓前面停了兩部卡車,工人正忙著搬傢具,要搬家的人正是YUKARI。
「YUKARI在一個看起來像是她父親的男人陪伴下,愣愣地靠在牆上望著被工人搬出來的傢具,那個做父親的一定不知道女兒為什麼突然要搬家……於是,YUKARI就這樣從我面前消失了。
「我不知道她是搬回老家或搬到另一個地方,以及她是否仍在同一所大學念書。我想,她只是不想在那棟公寓里多待上一秒鐘。嘿嘿!真是可憐啊……當時她一定很害怕吧!」
淺川聽著龍司娓娓道出事情經過,幾乎快喘不過氣來,甚至開始厭惡跟這種人一起喝啤酒。
「你從來都不曾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歉疚嗎?」
「我已經習慣了。不相信,你試著每天掄起拳頭去捶打水泥牆,時間一久,你會漸漸沒有疼痛的感覺。」
(所以你現在依然做同樣的事情嗎?)
淺川不禁在心底發誓:
(以後絕對不讓這個男人上自己家裡來了,絕對不讓他靠近自己的老婆和女兒。)
「不要擔心,我不會對你的小寶貝做那種事。」
淺川的心思馬上被龍司看透,因此他急忙岔開話題說:
「對了,你先前說的『預感』是指什麼?」
「是一種不好的預感,若不是一股非常邪惡的力量在蠱惑我,平常我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。」
說完,龍司站了起來,他那不到1.6米的短小身材曾在高中運動會鉛球比賽中獲勝,也因為運動的緣故,他肩膀的肌肉非常結實。
「我該回去了,你可要好好『做功課』哦!天一亮,你就只剩5天的時間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有一股邪惡的力量正在暗處醞釀著,我已經嗅到那股令人懷念的味道……」
龍司叮囑完畢,便拿著拷貝的錄像帶走到玄關。
「下次的會議就到你那邊進行吧!」
淺川聲音低沉而明確地說道。
「嗯,我了解。」
龍司點點頭,眼底浮現一抹笑意。
龍司回去之後,淺川看了一眼客廳的掛鐘。
這個掛鐘是他結婚時朋友送的禮物,此刻蝴蝶形狀的紅色鐘擺不停地晃動著,現在是10點21分。
(我今天看過幾次時鐘了?
嗯,我不能老是把心思放在時間上,龍司說的沒錯,天一亮就只剩下5天,在這之前能不能解開被消掉的咒文之謎呢?)
淺川現在就像一個即將面臨手術成功率是零的癌症病患者一樣,情緒跌到了谷底。
在碰到這件詭異事件之前,他一直認為癌症病患者有權力知道自己的病情。而現在,他深深覺得如果必須以這種既緊張又頹喪的心情活下去的話,那麼還是不要知道實情比較好。
有些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,可以從容不迫地將整個生命燃燒殆盡,但是淺川做不到。若時間只剩下一天、一個小時或一分鐘,他沒有自信還能維持正常的意識。
淺川隱約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那麼討厭龍司的情況下,卻又被他吸引,那就是龍司擁有一般人所不能及的堅韌精神。
淺川非常在意別人的目光,每天過著戰戰兢兢、小心謹慎的日子。相對的,龍司的體內卻豢養著一個惡魔,整日過得自由自在、快樂奔放,絕不會被恐懼的情緒打敗。
淺川只有在想到自己死後、留下孤苦伶仃的妻女時,求生的慾望才會將恐懼趕跑。
他悄悄打開寢室的門,看著熟睡中的老婆和女兒。
(現在沒有時間畏縮、膽怯了。)
淺川當下決定打電話把吉野叫來,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,同時請求他的協助。
今天能做的事情如果不趁今天做完,來日一定會後悔的。
3
10月13日星期六
淺川原本打算請一個禮拜的假,隨即又想到與其躲在屋子裡擔心、害怕,不如充分利用公司的信息系統來解開神秘錄像帶之謎。
一打定主意之後,儘管今天是星期六,淺川還是到報社去。他想要把所有的事情跟總編報告,請求總編准許他暫時不接任何工作。
如果能得到總編的協助,那是再好不過的情況。問題在於總編一定又會提出他的「偶然論」,對淺川的說法嗤之以鼻。就算淺川有錄像帶為證,但如果總編一開始就不相信這整件事情,那麼所有事情都會按照他的理論來推演,變成大家可以接受的模式。
淺川拍拍裝在公文包里的錄像帶,心裡想著如果讓總編看這卷帶子的話,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?
(不對,在這之前還得考慮他要不要看這卷帶子呢!)
昨天晚上淺川跟吉野談到很晚,結果吉野相信他所說的事情,而且還直嚷著:「我絕對不要看錄像帶!千萬不要讓我看!」不過,他答應傾全力協助淺川調查這卷神秘錄像帶的來歷。
當遙子和能美武彥死狀怪異的屍體在蘆名縣公路旁的車中被發現時,吉野很快就趕到現場採訪,因此他直接接觸到現場的詭異氣息。
那時候每個搜查人員都覺得除非有怪物出現,否則絕不可能造成這種情況。但由於現場的氣氛十分怪異,根本沒有人敢說出心中的疑惑。
如果吉野當時沒有親自到現場體驗那種陰森氣息,他是否會這麼輕易就相信淺川所說的詭異事件呢?
淺川現在抱著一顆「炸彈」,他打算到總編面前晃一晃,稍微恐嚇他一下應該可以增加緊張的效果。
小栗總編聽完淺川說的話,臉上慣有的輕蔑笑容倏地消失了,他兩手支撐在桌上,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著,心想:
(8月29日晚上在小木屋看過那捲錄像帶的4個男女真如錄像帶上所言,在一個星期之後分別離奇死亡。
之後那捲錄像帶被管理員撿回管理員辦公室,然後淺川在不經意間發現它;現在淺川看過錄像帶的內容,他會在5天後死亡。
這種事能信嗎?
可是那4個男女真的離奇死亡了,這又該怎麼解釋呢?)
淺川俯視著小栗總編變幻莫測的表情,臉上漾起難得一見的優越感。
憑著多年經驗,淺川可以猜到小栗總編心裡在想什麼,而且他算準在小栗總編的思路走到盡頭時,才從公文包拿出錄像帶說:
「總編想不想看看這個?」
淺川瞄了一眼放在窗邊沙發旁的電視機,帶著一抹挑釁的笑容說道。
他聽到小栗總編的喉頭深處傳出猛吞口水的聲音,雙眼一動也不動